太一城,罗锅胡同。
刘程东一边往胡同里面走,一边好奇的打量着这条胡同,胡同很长,足足有近百丈的长度,胡同中并不宽阔,胡同的道路也就一辆马车的宽度,两侧是一排排的房子,房子大多是茅草房,间或有一两间砖瓦的房子。
胡同的道路是沙石铺就,踩在上面有微微的摩擦声,刘程东走在罗锅胡同的道路上,好奇的看着胡同中的每户人家,此时时辰尚早,很多人家已经房子上飘出袅袅的炊烟,一些人家中传出人们吃饭和闲谈的声音,胡同中的这种烟火味和声音,非常让人能感觉到市井生活的气息。
罗锅胡同大多是城里的平民,他们有的从事小生意维持营生;有的是苦力,靠出卖体力活命;有的是城里的洗衣妇,依靠为别人洗衣服的微薄收入续命;有的作为店里的伙计,勉强维持生计;有的从事见不得光的营生,生活上也是勉强度日......,总之这里没有什么富贵人家,只有勉强生活的小老百姓。
刘程东走进胡同不远,就看见一个老妇在门前忙活着,这位老妇看上去五十多岁,身形有些消瘦,长得很慈祥,她此时正在房门口打扫院子,刘程东走到老妇身边,温和的微笑着向老妇打听胡同里的乔三爷的住处。
老妇看着这个衣冠楚楚的刘程东,有些惊异的看着刘程东,“你说乔三爷?这里没有什么乔三爷啊!只有一个叫做乔三的,平时也没有人管这个人叫乔三爷啊!你是不是找错了地方?”
刘程东有些好笑,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询问乔三的住处。
老妇随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房子道:“就在那里。”
刘程东随着老妇指着的方向,就看见一个还算周正的茅草屋,这间房屋不大,两间房,院落中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,整个房间和院落显得非常的平凡,和这里的很多家一样没有什么特异之处。
刘程东走到乔三的院落前,高声的叫了几声。
这时从茅草屋中走出一位三十左右岁的汉子,这个人身形偏瘦,长得并不健壮,他探头看着一眼刘程东,然后走到刘程东面前,试探着问道:“不知道您叫我有什么事情吗?”
刘程东看着乔三的装扮,一身蓝色粗布衣服,脚上是一双布鞋,鞋子和衣服都有些旧,乔三脸上全是试探与询问的表情,一双眼睛比较灵活,显然这是一个比较机灵的家伙。
刘程东一边打量乔三一边笑着道:“有人说你消息灵通,对太一城城里的事情知道的清楚,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,所有我今天找到你,是想在你这里打听一些事情,还请你多多指教。”
乔三有些震惊的看着刘程东,他有些结巴,“你...你听谁说的?我...我消息灵通?这...这位爷,我...我可没有这本事,能...能够指...指教你啊!”
刘程东看着乔三的样子,一下子有种不好的预感,昨天在城门附近的流浪汉估计是骗了自己,将自己支使到这里,让自己白忙活一场。
刘程东开门见山的说道:“我听说前几天有魏国兵士在城外和一伙黑衣人开战,打的非常惨烈,死了很多人,我就是对这件事情很好奇,想知道到底是城里哪个兵营的兵士和黑衣人交战。”
乔三吃惊的看着刘程东,“交战?在城外?这...这我怎么会知道!我一个平头百姓,整日里就是在城里谋生计,哪里有闲心管城外的战事。这位爷,这年头外头兵荒马乱的,我可不会到处乱走的,一个不当心就会丢掉性命的,凡事少知道为妙,我可不会轻易趟浑水的。”
乔三以一副世故的面貌对刘程东殷勤的讲着。
刘程东的脸色阴沉了下来,他坐实了自己被人愚弄了,这种被人愚弄的感觉很让人着恼,不过他似乎还有些不甘心的说道:“我在城门附近遇到一个无赖汉,他说的你知道城里的大事小情,凡事......。”
刘程东没有再说下去,因为他看到乔三笑了,这种笑在刘程东眼中就是一种莫名的讽刺,刘程东真的没有了说下去的勇气,他怕面前的乔三说他蠢。
乔三恭敬的对刘程东说道:“这些城里的无赖汉都是骗人的,他们为了几个钱,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的,今后不用相信这些家伙的任何话,就当他们是放屁好了。”
刘程东没有说话,他转身就往胡同外面走,脸上的表情仿佛吃了一只苍蝇,眼神中射出凌厉的光芒,自己一个堂堂的校尉,居然让一个无赖给耍的团团转,真是丢人丢到家了,这要是传出去,他都没脸在太一城里面晃荡了。
乔三看着刘程东的背影,想着刘程东走着时候的脸色,自言自语的道:“看来小九不能在城里混了,这段时间真得到外面避避风头了,这个姓刘的要是抓住小九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!”
这个乔三就是和老周一直保持联系的乔三,而昨天在城门处无赖汉就是乔三手下的人,这个家伙在家中行九,也没有个正式的名字,慢慢大家就习惯叫他小九了,。
乔三等人昨天一直跟踪并观察着刘程东,看见他慢慢往城门处走,就提前安排让小九扮作无赖汉,小九人机灵,见到什么人说什么话,因此乔三就派他在城门附近引诱刘程东上钩,通过谈话,故意吸引刘程东的注意。
小九特意将魏兵劫持赌坊的事情说给刘程东听,看看这个家伙的反应,试探他到底对劫持赌坊的事情有没有兴趣,通过试探,果然刘程东对赌坊被劫持的事情非常感兴趣。
接着,小九按照事前的安排,特意将乔三的信息告诉刘程东,看看他是否会在第二天去找乔三。
乔三居住的地方非常偏僻,如果仅仅是对一件事情感兴趣,而不是特意侦察的话,找到乔三多少有些困难,估计也就打消了找乔三的念头,可是这个刘程东却直接到了罗锅胡同,并一路打听找到了乔三居住的地方,这就摆明了刘程东就是要彻底调查赌坊被劫持的事情。
乔三的一切行动,所有的布局都是老周要求的,老周在前天找到了乔三,安排了一个局,让乔三试探刘程东。
试探刘程东的结果很明显,他此次来到太一城,确实是在查赌坊被劫持的事情。
乔三看着刘程东走了之后,没有停留,直接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出了罗锅胡同,他直奔朝太一城中一处河边,那里是老周和他约定接头的地方。
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,乔三在河边与老周接了头,乔三将小九如何在城门处诱惑刘程东,又如何找到乔三,乔三和刘程东如何对话,以及刘程东怎么样的反应,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老周。
老周听到了乔三的汇报,从口袋中掏出一锭银子,放到乔三手中,然后低声对乔三道:“让你的手下到别的地方躲一段时间,不要出现在城里了。”
说着话,老周急急火火的向步兵营的方向走去。
步兵营段飞虎的营帐中,老周气喘吁吁的将试探刘程东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,老周将所有的事情说完之后,段飞虎冲着小翠竖起大拇指,“小翠儿,你的方法真是高明,这么快就让这个姓刘的露出了马脚。”
老周接着恨恨的道:“他奶奶的,我说怎么上次他来太一城视察完军纪之后,我们先锋营就被指派攻打灰云城,一个先锋营几百号人,全都身死在灰云城,原来都是这个家伙背后捣的鬼!特意让我们先锋营去送死的。”
铁蛋看着老周,“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?难不成你打算......。”
老周瞪着眼打断铁蛋的话:“还用说吗!做了他,让他血债血偿!他不是暗地里对我们先锋营的兄弟下手吗,我也暗地里让他死在太一城!”
小翠微笑着看着老周,“您难道不想知道这个刘程东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吗?我估计这个姓刘的不过是个小人物,背后的大人物才能够调动先锋营去攻打灰云城,这个背后的大人物一定是朝廷中的实权人物。”
段飞虎眯着眼睛想了想道:“我听说当初先锋营攻打灰云城,是马尚书和朝廷中的官员上书朝廷,由兵部执行的决定,这么说这个马尚书或者和马尚书进谏的人中,有赌坊的背后人物。”
老周有些愤懑的在房间中走来走去,他不停的揉搓这双手,脸上全是不耐和恼怒,“知道了这个刘程东是上次构陷我们先锋营的内鬼,我不做了他,心里总是有些憋闷,奶奶的!”
段飞虎:“兄弟你别急,这个刘程东估计很快就会回到都城,我在都城里也有些关系,我让都城里的人注意一下这个刘程东的动向,将他的一举一动全部都查个明白,相信一定能够查到这个赌坊幕后的大人物,知道了真正的主使,我们就好应对了,毕竟现在对方还在暗处,容易被对方下黑手。”
老周恨恨的将拳头捶在桌子上,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,“弟兄们先忍耐,老子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!”